不知不觉,研究《金瓶梅》已走过了二十多年的路程。但是,在《金瓶梅》学界,我只是一个后来者,回首往事,内中的艰难、委屈自不必说,更多的是想念上世纪80 年代、90 年代在一起讨论问题的朋友们,特别怀念对我帮助极大的老师前辈们。是在老师和朋友们的帮助下,自己才学会认真做学问,学问做得不一定好,但《金瓶梅》研究是我做得最多的学问之一,也是自己收获最大的学问之一。

  这次能把自己二十多年来研究《金瓶梅》的文章选出一部分结集出版,借此平台与更多的学者朋友商讨,是一次极好的机会。在此,我想把一些想法写出来,向诸位专家请教。

  关于《金瓶梅》的作者和写作背景的研究问题。有很多的前辈学者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,其成果对我们在80年代才进入这个领域的后来者,有极大的帮助。我在80年代末提出的“运河经济文化孕育了《金瓶梅》”,提出了我对“金瓶梅”时空背景、作者背景的研究成果,希望对研究作品的文学价值、文化价值、思想价值、社会史价值、经济史价值等有所帮助。

  关于“《金》学”理论研究的问题。记得在1989年6月的徐州会上,几位当时还是年轻的学友提出了:“《金瓶梅》的研究应该在理论研究上要有自己的建树,传统的研究方法应该继承、发扬光大,但如果没有现代理论的研究,路就走不远,‘金学’就难以成立。”那次会上,引发大家思考的问题有好几个,这个问题对我的触动很大。从那时起,我自己作了一些努力,这就是我的几篇理论研究文章的起因。但这还不够,还要多研究一些《金瓶梅》文学理论问题,为《金瓶梅》乃至中国古代小说的研究增加理论的支撑。

  关于《金瓶梅》的文化研究问题。文化的研究,没有任何人为它作出界定,研究者真可以天马行空。但难就难在天马行空上,全靠研究者自己好好把握。我现在对自己二十多年前《金瓶梅》的文化研究并不满意,特别是现在来看二十年前的文化研究,有不少还是“泛”了一些,不“深”,更不“精”,对传统文化把握不够,批判不准。80年代,正是文化大讨论的时期,我们接触的信息多,思想碰撞也多,自己的想法也多,但没有很好地“去粗取精、去伪存真”,认真思考,慎重落笔。读者朋友在看我的这些文章时,会发现我的一些观点、思想二十年前后有不一致之处。我在这次校稿时,很想做些修改工作,但过去就是过去,改不了,也不必改了,留下一个带有二十年前那个时代深深烙印的“我”。那个时候的“我”不是现在的“我”,而现在的“我”当然不是那个时候的“我”,顺其自然,顺其历史吧。写到这里,心中感慨万千。